侧耳倾听


CP鹤丸国永×女审神者



鹤丸国永来时,恰好是一个深冬的清晨。

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整个晚上,待破晓才渐渐停歇,松软的积雪沐浴在初绽的阳光里,像是镀着金边的积雨云。

锻刀房内,火焰舔着炉膛发出哔哔啵啵的轻响,白发金眸的青年站立于烟气散尽之处,瞳光熠熠对这初临的世界充满了好奇。

时间尚早,本丸的刀剑们仍在熟睡,空气静谧得令人心痒难耐,鹤丸国永推开锻刀房的门,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,而他却惬意地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,然后毫不犹豫地迈出门去。

碎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,石子铺就的小路已经被埋得看不见踪迹,青年绕过庭院结冰的池塘,遥遥望见一位少女正专心致志地清扫着本丸门前的积雪。

他轻手轻脚地走近了,唇畔延展出一抹笑意,少女背对着他,身披印有鹤松纹的千早,一袭绯袴在满目纯白中格外惹眼,栗色的长发被檀纸束起,隐约可见冻得发红的耳廓。

青年一身白衣,步履轻盈,他在少女的身后站定了脚步,而后深深地吸了口气——

“哇——!”

他骤然响起的声音划破宁静的空气,越冬的留鸟惊得四散飞去,而少女却没有任何反应,这意料之外的结果让青年呆然几秒,头顶枯瘦的枝头摇曳了几下,而后蓦地落下厚重的雪块,毫不留情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。

“…………”

细雪自鼻尖簌簌滑落,鹤丸国永忍不住打了个喷嚏,察觉到身后动静的少女终于缓慢地回过了头。

青年唇畔呵出的白气模糊了表情,碎雪在他温暖的肩头化成了水,两人相对而站的方寸间像是被松脂包裹即将凝结的琥珀,而下一秒少女的轻笑声将这氛围豁然撕出一个裂口,笑弯了的双眼里盈满了温暖的光。



这个本丸的审神者似乎有些与众不同。

——这是鹤丸国永对少女的第一印象。

新年将近,政府照例召集审神者们进行集会,审神者带着近侍们满满当当地坐了一屋子,负责人却迟到了近半个小时。

“拜托,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。”

“这就是政府高层官员的做派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
……

“说起来,你听说过那个本丸审神者的八卦吗?”

“哪个哪个?”

“把耳朵凑过来点。”

……

“烦死了,听说明年的出阵任务又要增加了。”

“是啊,如果待遇不相应提高的话,我就要请辞了。”

……

鹤丸国永撑着下巴坐在少女的身畔,那些抱怨和闲言碎语嘈杂地扎着耳膜,也让人心生烦闷,他的视线逡巡过一张张表情浮躁的脸庞,最终对焦于少女的侧颜之上。

她恰好坐在窗边那一小块光线可及的地方,阳光从斜上方的窗格中漉下来,下垂的睫毛被雕琢得纤长,唇线仿佛与之呼应一般微微上挑,并不是刻意在笑,却莫名令人挪不开视线。

他看了好一会儿,愈发觉得少女与生俱来的微瑕化作了宁谧的结界,它将所有的流言蜚语挡在了她的世界之外,心湖始终平静,偶尔泛着美好的涟漪。

就这么冥冥出神了好一会儿,鹤丸国永蓦然觉得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了拉,垂眸只见少女将一张纸笺推到了自己跟前。

“鹤觉得无趣吗?”

清秀的字迹跃然纸上,抬眸便是她盈着笑意的双眸。

青年执起她放在桌上的笔,挑了挑唇角,并不避讳她探究的视线,几乎是不假思索便写下几个字来——

“有趣。”

她眨了眨眼,仿佛是在思索他话中所指,姗姗来迟的政府负责人这才在夹道的抱怨声中登场,紧接着便是冗长而又无趣的年末会议。

鹤丸国永替少女将要会议点记录下来,待散场之后,少女看着他递来的写满了字的纸笺,表情里似乎有几分讶异。

她垂眸小心翻动着纸笺,在最后一张的末端,多出了一行与会议内容无关的字样——

“吓到了吧?”

少女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,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纸笺叠起收好,抬起头冲他灿烂地笑起来。

 


鹤丸国永第一次受伤,是在担任近侍刚满一个月的时候。

虽然只是轻伤,不出几日便能痊愈,少女却内疚得成日粘在他的身边,唯恐不能及时照顾到这位伤患。

“一会儿我可是要去沐浴,你也要跟来吗?”他笑咪咪地放下笔,将少女用来笔谈的本子推过去,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表情。

少女不出所料地愣了两秒,她仿佛凝神思索了一会儿,才提笔写道:“我可以帮你更衣。”

意料之外的大胆回答令鹤丸国永也怔了少顷,才喷笑出声,落笔飞快:“我可不是三日月宗近啊。”

“说起来,鹤与三日月一样,都是平安时代的刀,性格却很不一样呢。”借助纸笔,她兴致盎然地继续与他聊着天。

“我曾经也是一柄浴血沙场骁勇善战的刀哦。”鹤丸国永维持着微笑的表情,洁白的纸上陆续落下遒劲的字,“虽然后来多次辗转,变成了皇室的所有物,那么安逸的日子还真是令人无所适从啊……”

徒有名刀的头衔,却失去了战斗的权利,身为“刀”而存在的意义,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变得模糊。

“所以才讨厌无聊的日子吗?”她稍稍偏过头,认真地看着鹤丸国永,“鹤所希望的未来,是什么样子的呢?”

青年不置可否地挑了挑唇角,笔尖在纸上滞出一个顿点。

“这么说来……真抱歉啊,我似乎是一个无趣的主人呢。”少女仿佛有些沮丧地笑了笑。

她的世界一片静谧。

听不到嘈杂鼎沸的世俗声息,也听不到花开雨落的自然旋律。

就连他有意为之的恶作剧,自己也无法给予他所希望的反应。

鹤丸国永看着她陡然落寞的神情,迟迟没有下笔,而他却含笑望住少女的双眼,轻轻地摇了摇头——

其实,那些意料之外的反应……不是才更加妙趣横生吗?



鹤丸国永来到本丸后的第二个月,恰逢新年元日。

政府送来了新春祭的招待券,审神者可偕同一名刀剑男士前往。

“难得的假期,主人就好好去放松一下吧。”鹤丸国永撑着下巴,熟稔地在纸上落笔。

“鹤愿意跟我一起去吗?”她抬眸看他。

“哇,这么直接的邀请,还真是吓到我了。”他仿佛故意逗她,写着写着却惹得自己挽起了唇线。

“祭典很有趣,鹤应该会喜欢吧?”少女仍是不动声色地微笑着,仿佛丝毫没察觉到他故意在拿自己开心。

“嗯。”他先是点点头,又仿佛有些不甘心似的,追加了玩笑的深意,“若是同你一起去的话。”

少女的眸光凝在他疾走的笔尖,而后稍稍偏离了视线,她尚未提笔应答,原本还端坐于眼前的青年却蓦然起身,她抬起头,只见烛台切光忠站在大广间的门口,满脸无可奈何地冲鹤丸国永招着手。

“啊,说起来今天轮到我马当番,喂它们吃什么好呢……”他自言自语着站了起来,抻着胳膊伸了个懒腰,转过身才想起要同少女打个招呼再走。

青年漫不经心地回首落下一瞥,却发现少女白皙的面孔上飞着一抹红晕,这意料之外的发现猝不及防便将他的视线钉牢在原地,而他还来不及细想,烛台切光忠的催促便又落在耳旁,他只得潦草地应了声,然后冲着少女的方向挥了挥手算是告别。

目送着熟悉的白色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,少女这才怔怔地收回目光,她小心地将散落在桌上的纸一一收好,上面满满都是他的字迹。

 

冬日的阳光里,她伏案继续处理公文,莺丸将一杯淡茶放在少女的手边,她抬起眸冲他一笑表示感谢。

“春天马上就要来了呢。”绿发的青年呷一口茶,视线悠长,樱树交错的枝桠上还覆着积雪,却已然有粉色的花苞暗藏于满目纯白之中。

正如那些已然萌动却尚未自觉的少女心。

似乎明白了莺丸一语双关的用意,少女无意识地抬手碰了碰自己的的面颊,意料之外的高温惊得她蜷起了手指,胸腔深处鼓动高鸣。

——这还真是,吓到了。



新春祭当天。

按照之前的约定,鹤丸国永要陪同少女一起前往。

少女特地换上了一袭樱色的振袖和服,外面裹了白色的毛绒披肩,头发也规规矩矩地以发饰辅助盘在了脑后,好不容易将自己收拾妥帖后,整理零散小物又费了些时间,她匆匆忙忙地赶到本丸的门口,对着候在那里的鹤丸国永双手合十地表示抱歉。

“……”

眼前的少女是他未曾见过的模样,青年没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。

少女惴惴不安地检视着他的神情,然后从提袋中掏出了纸笔,唰唰地写起了字——

“你没生气吧?”

她如临大敌的模样令鹤丸国永起了几分玩心,本想将这个假装生气的戏码延续下去,却因为掩不住笑意而破了功。

见他笑起来,她这才悄悄松一口气,两个人踩着薄雪并肩向着神社的方向走去,穿着艳丽小振袖的女孩子从身边笑闹着跑过,少女因为无法听见而避之不及,被擦撞着打了个趔趄。

鹤丸国永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胳膊,少女站稳了脚步便仰首对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,而他温暖的掌心却顺着手臂一路往下,最终找到了她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手,将它整个包裹了起来。

少女冰凉的指尖在他的掌心里逐渐变得温暖,连带着整颗心也开始怦怦跳个不停,青年狡黠地将她理所当然的不语当成了默许,而她也只能任由他牵着,踏着一地的细雪继续前行。

 

当两人抵达目的地时,夜幕恰好安静地降下来。

盛大的祭奠已然拉开了序幕,少女神情里掩饰不住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。

两个人在祭典里兜兜转转,捞了金鱼玩了软木塞射击,吃了甜甜的苹果糖和糯米团子,少女右手拿着团子吃得一脸满足,左手被鹤丸牢牢牵着,她偷偷偏过头抬眸看他一眼,恰好撞进他温润的金眸里,心头一跳,又不自然地收回了目光。

彼时一位穿着紫色袴装的少女迎面走来,手上拎着装有金鱼的透明袋子,她回过头冲身后招了招手,近侍立刻加快了脚步上前与她亲昵地并行。

少女蓦然停下了脚步,她看了看右手的团子,又看了看身畔的鹤丸国永,后者立刻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意思。

“我们的金鱼应该是忘在卖糯米团子的摊子上了。”无暇将这些字句一一写下,他倾身摸了摸她的头,与她视线相接,而后报以令人安心的温暖笑颜,“在这里等我,马上回来。”

“……”

属于他的温度残留在发顶,少女怔怔地眨了眨眼,像是明白了他即将离去的缘由。

 

熙熙攘攘的人群里,鹤丸国永松开了少女的手。

她不知所措地朝他离开的方向迈了几步,只见那挺拔的白色身影灵活地在人群中逆向蹿行,不一会儿便失去了踪迹。

时间一格一格地向前推进。

“马上就要放烟火了吧?”

“是啊,得赶快去找一个好位置才行。”

“听说今天有平时难以见到的大型烟花呢。”

……

人群熙熙攘攘,沸反盈天,而她的世界依旧寂静无尘,只能不明所以地看着人们趋之若鹜地快速前行,她跌跌撞撞地被人流推挤着,勉力踮起脚远眺着鹤丸国永离去的方向,然而却怎么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。

越是寻找就越是心焦,就连等在原地也做不到,眼看周遭的风景变了模样,身边全是陌生脸孔,洋溢着与她毫不相关的笑容。

少女试图逆着人群回到原来等待他的地方,却脚步慌张地崴了脚踝,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,身体失了平衡向一边倾斜,蓦然撞在了谁的怀里,她还来不及回头报以歉疚的目光,熟悉的气息便先一步潜入了周遭的空气。

“总算是……抓到你了。”鹤丸国永长长舒了一口气。

即使并不能听到声音,也还未转身确认他的存在,但那温暖的呼吸就在她的发顶,奇异的安心感即刻如潮汐一般漫涨而来。

“看,烟花!”

身畔有清脆的声音兴奋地喊着,鹤丸国永蓦地仰头去看,绽放前的花火拖曳着长尾悠悠腾空,尖锐的啸鸣音几乎是贴着耳膜擦过,他便下意识地抬起了双手,捂住了少女的耳朵。

不出须臾他便察觉到,自己的举动有多么滑稽。

——她并不会有这样的困扰吧。

思及此,鹤丸国永想若无其事地放手,却发现少女的双耳在冬日的寒风里冻得冰凉,手心里像是裹着两团雪一般,只稍稍犹豫一秒,绚烂的花火便在眼前绽开,连绵不绝此起彼伏,令人神为之夺。

少女澄澈的眸子里,倒映着夜空五彩斑斓的影子。

身畔的人们兴奋地相互拥挤着,她感觉到自己的背脊已然陷入了身后那个熟悉的怀抱里,忽然加诸于双耳的温暖令鸡皮疙瘩一丛丛地自后颈铺开,她听不见烟火升空的尖啸,听不见礼花绽放时那盛大的鸣响,听不见身旁嬉笑与欢叫的声浪,却听见自己的心跳,一声比一声更强。

咚咚,咚咚,咚咚。

……

他的体温自她双耳蔓延至脑髓,将整个面庞都蒸得滚烫,原本在胸腔深处奏响的平稳节律忽然乱了章法,却微妙地与另一个人的脉动相互共鸣。

待烟火终于落幕,人群稍稍散开,少女才略显慌张地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。

鹤丸国永俯视着少女绯红的脸庞,她先是垂眸闪避着他的视线,双手不自然地捋着一绺落在胸前的发丝,然后才抿了抿唇,若无其事地冲他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。

“……”

他静默地凝视着她。

指尖的动作。

眼神的流转。

他终于明白,那干扰着心跳节拍的悸动来自何方。

再一次将手落在她的发顶,鹤丸国永在她的双眸里找到了微笑着的自己,即使听不见也无妨,与恶作剧也毫无关系,这只是他任性的独白而已——

“……喜欢你。”



鹤丸国永发现,自新春祭那晚后,少女在他的面前似乎变了样子。

是的,仅限于“在他面前”。

明明好端端地处理着公文,一脸惬意地喝着莺丸送来的淡茶,一看到他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,却错手弄倒了茶杯。

演练之前,明明给每个人都细致地分配好了相应的刀装,只有鹤丸国永看着自己跟前那大太刀才能使用的精锐兵,哭笑不得地摁住了额头。

而对于这一切,他分明是乐在其中,也无暇追究少女改变的原因。

气温回暖,庭院转眼便春色渐染。

短暂的午间小盹后,鹤丸国永记起今天是当番的日子,他换上一身便于劳作的衣衫,向着田埂的方向走去。

穿过长长的回廊,他看见少女与烛台切光忠在锻刀房的门口相对而立,黑发金眸的青年有条不紊地报告着什么,少女仰着面孔一脸专注。

“……”明明是寻常画面,忽然就有种莫名的违和感油然升起。

待少女走进了锻刀房后,鹤丸国永叫住了本打算去马厩的烛台切光忠。

“哟,今天也轮到你当番?”黑发青年停住了脚步,爽朗地冲他露出了笑容。

“是啊,刚才你和主人在说些什么?”他挠了挠脑袋。

“只是向主人简要汇报了一下近来资源的使用情况而已。”烛台切光忠简要地解释了一句,随即又扬起了揶揄的笑意,“怎么,你很在意吗?”

“不……我的意思是,主人能听见你说话吗?”无暇在意对方语气中的促狭,鹤丸国永追问道。

“自然不能。”烛台切光忠摇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,鹤丸国永先是舒展了眉头,紧接着又要开口,烛台切光忠的后半句话先一步来到了耳畔——

“但是,主人会读唇语啊。”

“……”

鹤丸国永的金眸里闪过一抹错愕,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呆滞了几分,本以为自己尚且余裕,但这份恋心已然腼腆地从釉质中剥落,那些本以为未能传达的话语,早已在对方的心里生根发芽开枝散叶。

“嗯,怎么了?”见他迟迟没有搭腔,烛台切光忠不由得挑眉问道。

 

春风一过,枝头几株含苞待放的早樱摇曳着落下几抹残雪。

青年俊美的面庞终于泛起了柔和的笑意,阳光顺着他的额角流淌下来,让半边轮廓变得朦胧,整个人恍若从雪光中幻化而来。

“这真是……吓到我了。”

鹤丸国永笑着长叹道。



习惯的养成总在不经意之间。

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,少女回到自己的和室里,她先是解开了发辫,拿起木梳稍稍整理,然后跪坐在立柜之前,及其自然地打开了抽屉。

抽屉里井然有序地摆放着一叠叠写满了字的稿纸,看得出来书写的顺序稍稍有些随意,字迹却整齐而遒劲,无异是出自于同一个人之手。

噙着羞涩又甜蜜的笑意,少女将稿纸小心地捧了出来,借着淡淡的烛光一张又一张地读起来。

不知从何时开始,这成了少女睡前必做的一件事,任何与他有关的点点滴滴都变成了她秘密的宝藏,纵然所有的对白都早已烂熟于心。

看着看着,少女忽然就叹了口气。

原本是出于这个小小的私心,才刻意不告诉他自己会读唇语,而新春祭那夜他的告白,却变成了她心里最大的疙瘩。

——无法回应。

 

不是因为不对等的感情,而是恰恰相反,她太过在意,若是她将自己会读唇语的真相告诉他,会不会引来他的不满呢?

更何况,他或许本来就没有打算让她知道。

少女的眼神变得黯淡,她惶惶然地垂下头来,正要将稿纸收回抽屉,却看见墙面上系着的绸带轻轻抖了抖,才知道有人正在“敲门”。

她站起身来走到门畔,先是将门拉开了半人宽的缝隙,抬眸只见鹤丸国永站在那里,心跳立竿见影地加速了频率,想到手上还拿着稿纸,少女更加心虚地将手背到了身后。

“主人,还未休息吗?”他的金眸里有淡淡的笑意。

眼神发直地盯着他线条优美的薄唇,她清晰地读懂了他的意思,心乱如麻之际,她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,又惊惶地摇了摇头,整个人前所未有地乱了方寸。

鹤丸国永将她所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,一双金眸在夜色里泛着柔和的光,只见少女的脑袋越埋越低,他沉默须臾,而后终于抬起了手,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。

“……”

他垂眸,只见她正惴惴不安地看着自己,慌张得屏住了呼吸。

 

是啊,正如烛台切光忠所说的那样。

既然已经被人看破了心事,若不绝地反击,岂不是太不帅气?

——“喜欢你。”

再一次郑重其事地重复了这句告白,他如愿以偿地看着她的脸慢慢地涨红,却没有避开他逐渐升温的视线。

他的刃生如此漫长,却几经易主,动荡流离。

讨厌无聊,喜好惊吓,而内心深处却何尝不祈盼有一份长久的羁绊,能够成为他的心之所栖。

更何况,鹤本是如此专情的生物。

“请……做好觉悟吧。”他扬起了笑意,而后缓缓地,向着她的方向倾下身来。

两人之间只余鼻息可闻的距离,胸腔深处鼓动高鸣,就在双唇即将交叠之际,走廊的那一端却响起了大煞风景的聒噪之音。

“再喝一杯,就喝一杯嘛。”次郎太刀一边说着醉话,一边摇摇晃晃地撞在了廊柱上,“砰”的一声闷响惹得身边的人皱起了眉头。

“刚做完内番累得半死,俺可要回房睡觉去了。”陆奥守吉行不胜其扰,身边还跟着一同当番的小夜左文字。

“咦?那是主人和……鹤丸国永?”瞪着一双惺忪的醉眼,次郎太刀绯红的面庞上泛起了促狭的笑意,“哎呀哎呀,你们两个……”

“唔,大半夜的,两个人在干什么呢?”陆奥守挠着脑袋。

少女急急忙忙地与鹤丸拉开距离,正想若无其事地挤出笑意,没想到蓦然便被揽住了腰,猝不及防便跌入了鹤丸的怀里。

他宽大的衣袂挡在了颊边,成功封锁了“闲杂人等”的视线,她还未反应过来,鹤丸国永便倾身吻住了她的双唇,细碎的额发扫过她滚烫的眉心。

 

“哎呀哎呀——”次郎太刀忍不住大笑着拍起了手。

“诶——诶——?!俺、俺可没看到!什么都没看到!”陆奥守猛地回头,却“咚”地一声撞了回廊的柱子,他晕晕乎乎地揉着脑袋,又忙不迭地捂住了小夜左文字的眼睛。

 

终于,三人跌跌撞撞地从另一个方向绕行。

看着陆奥守吉行逃也似的背影,鹤丸国永终于忍俊不禁,他收回了目光,却见面色绯红的少女也笑得不能自已。

——

“鹤所希望的未来,是什么样子的呢?”

……

他依稀记得,她曾经这样问过自己。

鹤丸国永将少女揽在了胸前,他相信她能听见,胸腔深处因她而鼓动的节律经久不息。

——

我所能想象到的,最好的未来。

便是有惊,有喜,还有你。


-FIN-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我!竟然!一周双更!吓到了吗!(叉腰(x

攻气十足的鹤姥爷真是苏得腰子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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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夏yuuk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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